四、捎來書信
夜幕低垂,本就冷的汴臨此刻依然吹著刺骨的寒風。一樓酒館不見任何人影,與白晝時的狀況相差甚遠。 小張在自個兒的房裡看著帳本,看起來挺專注,事實上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外頭。他特別好奇,自己與老闆相識的時間比小謝還要來的久,又為什麼幾十年前的「強盜之事」,小謝知道而他一無所知。 小張盡力壓下微妙情緒,往房門靠的更近一些,好來聽清對話。 「真是太感謝李老闆你了!多謝你和所有人民的相助,否則我又得好幾夜無法入眠。」小謝指著自己的黑眼圈,半是感激半是無奈。 「法網恢恢,疏而不漏。不過就是舉手之勞,無需特地多跑一趟,況且時後不早了。」老闆遙望小謝後方的皎潔玉蟾,四周壟罩的黑夜令它的光芒無比顯眼。 小謝聽此話,欲言又止,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呀轉,老闆見狀實在是忍不住,打了呵欠道:「有何事要說?我可十分想睡。」 「不……」他抿著雙唇搖搖頭,「看李老闆這樣,我想是多心了。」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──!我那個好奇呀,簡直要殺死九隻貓!糾結的小張默默咳血槌心肝,想瞭解的念頭佔滿思緒,還是捏了把大腿才恢復冷靜。 他不是沒想過要親口詢問,但往往看見老闆那嘴臉,所有的話梗在喉頭,險些噎死。儘管在這工作有段時日,卻始終不懂老闆的性格。若真要說,大概有九字能概括──「豪放不羈卻難以摸清」 時而一時興起吟詠詩詞,時而板著臉孔不肯開口,小張之所以知道老闆的過往,多半是他酒醉時隨興抓個客人,滔滔不絕的訴說。能知道何嘗不去聽?小張從沒放過任何機會。 偶爾在老面孔的客官聽聞一二事,但僅僅是殘缺的碎片,好比「強盜」此事。他耳聞老闆在幾十年前因為強盜失去妻子。 當年到底發生何事?前些日子與小謝的談話,讓小張燃起希望之苗,左思右想,決定要抓著他問清一切,可惜對方忙的不可開交,繼上次見面,這是第二次小謝現身於酒館。 也因為如此,他才會緊張兮兮的豎耳聆聽。這非偷聽,誰叫他們讓我聽到!如此吶喊好讓自己心安,他強迫停止內心的萬隻馬兒奔跑。 「說起來,許久不見啦?在你打擾我的美夢前,都沒什麼看過。你可終於想通別再煩我?」老闆帶著些微調侃的間接詢問。 小謝並未對於話中的諷刺有所反應,取而代之的是輕呼一聲,拿出一封信紙遞給老闆。 「李老闆你這樣可點醒我一件重要事!我去年被派去你兒子負責的轄區辦事,得知是你兒子嚇的魂都快散了!離去前他給我這封信,說是要我轉交給你,並且問聲好。」 接下的那刻,老闆的面容閃去幾分詫異,隨後微微笑著說:「這臭小子還記得我啊。」語氣出奇的溫柔。 「他可想你了!時不時提起你的事情,躲在房外觀察他和小張的互動、欺騙他從石頭裡跑出來之類……很多很有趣!」小謝笑逐顏開,似乎有意繼續舉出更多。 老闆語帶輕鬆的責罵,「臭小子盡說老爹我的蠢事……唉,太久未見,是該好好重新教導。」違背話語的是他不以為意的笑容。 兩人又閒談幾句,最後在老闆呵欠連連的狀況下道別,在房裡聽的要吐出三桶血的小張舉白旗,任務失敗。 思考是否該認真面對帳本,忽略愈來愈大的腳步聲,直到老闆悠悠說句:「竊聽技術得好些,回去練練再來。」才徹底從驚訝裡回神。 小張用心的想,可否事先請明日一整天的假?他胃疼。 待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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